第四十四章 离愁别绪

尉府，李氏待她便如亲生的幺，凡是阿姐有的东西，她皆有，也会如一个寻常的母亲，笑着坐在廊下看她和阿姐投壶箭，一边给她们擦着汗，一边叫婢送上她们喜欢喝的甜汤梅子汁。也会在她生病高热时，夜夜守在她的床前替她换额上帕子，悄悄低拭泪。

与其说李氏是她的姑母，倒不如说更像是她的母亲，也正是因为李氏的这一份疼，才得以将她心中自阿娘离去后空缺的那一块填的满满的。

如今的李绥不知道，杨崇渊放任元成帝给阿姐下药一事，姑母是否知晓。若知晓，李绥便在想，那偌大的太尉府，究竟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、回望的。若不知，她也无法猜测姑母是否会为了阿姐和腹中的孩子，与杨崇渊就此一争。

等到梳洗毕，李绥在玉的侍奉下换下碧色绿萼纱制刺绣寝衣先行上床躺着，闲来无事便靠在那，拿起手边放着的一本棋谱翻看着，就在此时，玉瞥了眼房里已无他，只念正在熄灭外间最为耀眼的两盏烛火，便低声平静道：“郡主，方才李炜托婢向您禀告，九歌被送去了疏勒镇——”

察觉玉语中稍顿，李绥落在书页上的眸子微微抬起，便见玉唇边动了动道：“充作军营中的营。”

李绥闻言捏着书页的手一顿，玉又接着道：“我们派去的得了您的令，原本想要悄悄将其营救出来，但是他们发现那些押送九歌的仍旧在暗中监视着九歌，便没有轻举妄动，害怕打惊蛇，只得等待机会再下手。”

九歌的结果，李绥心中是有几分数的，但她没想到姑母竟防她至此，送去那般远尚还不放心，竟还让继续紧盯着。

“那便让他们好生看着，若能想办法，便暗地打点一下，让她，也好过一点——”

终究说来，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，九歌的命依旧那般如芥，如浮萍。在李绥看来，九歌本不坏，唯独便是错在不该上杨延，在前世里，更不该为怂恿，与她作对，做了一个身不由己，连命都无法掌控的可怜之。

这一世，若她能探得九歌由生恨的真相，或许便能解开九歌后来的仇恨，这般自然是好的，但九歌若执迷不悟，仍旧孤注一掷走前世的路，她也算仁至义尽了。

“郡主，还有一事。”

听到玉再次出声，李绥再次侧眸，只听她道：“李炜还发现，似乎除了我们，还有一行也在一路盯着九歌的举动，只是那群一直未出手，我们便无从得知那些的心思，所以李炜他们行事只怕更受限制。”